迟子建在《额尔古纳河右岸》中说:没有路的时候,我们会迷路;路多了的时候,我们也会迷路,因为我们不知道该到哪里去。故事总要有结束的时候,但不是每个人都有尾声的。
在面对众多的来访中,我宁愿他们的迷路是因为路多而不是没有路。无论如何陪他一起选择一条路,比挖掘一条路要容易地多。然而在多项选择中,选了一条少有人走的路的时候,所要承受的困惑和压力并不比没有路的人要少。
对面的学生告诉我,他手里有4个Offer可选,不知道自己到底该选哪一家。
面对这一类型的学生,我会由衷地先祝贺他一番。毕竟在现如今严峻的就业形势下,手里能拿到4个高质量的Offer,足以说明他的实力和运气。当然是一件可喜可贺的事情。尽管如此,路多也有路多的烦恼。
他是学金融的,其中3个选项是银行,另外一个是私企。从专业对口性、单位知名度、发展前景性、物质回报率、工作所在地,一眼就能看出其中的一家股份制商业银行是最优选。可他的困惑恰恰就在这个点上:明明是个最优解,可偏偏自己就是不想要。
我问他缘由,他告诉我:其实他并不想到大城市去发展,他觉得压力会很大,他更喜欢回到家乡所在的省会城市。他需要那种对家的归属感,可以经常回家,而且可以实现工作和生活的平衡。还有在银行的工作岗位是营销性质的,他更喜欢专业性强的工作类型。由此一推断,也只有那家私企的工作适合他。
他说:他知道可以这样选,只是放弃那个最优的选项好像违背了主流价值,觉得自己怪怪的,担心自己会选错。
很多时候,当我们真实的内在需要似乎和当下的主流价值相悖时,会给人带来很多的不安和质疑。在一份职业中,想要长久的发展下去,我们的工作体验能否满足自己的核心需要,既是对自己的负责也是对工作的负责。在一份有感觉的工作中才能走深走远。主流的价值是当下集体的大概率选择,并不一定适宜于每一个个体。更何况,时代在往前发展,当下的主流也许过几年就会成为非主流,如果我们不能从心而选,又该在这反复的大流中如何沉浮?尊重自己的真实需要,无论他看起来多么不入流,但他是你自己的感受,就需要得到珍视和尊重,不被外界的价值导向裹挟,需要有一个坚定而强大的内心,也需要无视非议的勇气,更需要有自我负责的担当。践行起来更加不易。很多事情就是事因难能,才尤其显得可贵。
接受来咨询的学生多了,会发现最近这段时间,类似的案例还不少。有人转专业从我们学校的王牌专业转到边缘性的专业中去的,也有人找工作的时候不想去大城市发展,选择回乡创业的。也许是大环境的芜杂,不确定性的增加,让人晕头转向的同时,反倒提供了反躬自省的机会,促使人们去发现一条条独有的路径。放弃在当下社会主流的大浪中卷天卷地,也许那条少有人走的路也能把你带到理想的彼岸。
最后,和大家分享一首小诗。
未 选 择 的 路
罗伯特﹒弗罗斯特
黄色的树林里分出两条路,
可惜我不能同时去涉足,
我在那路口久久伫立,
我向着一条路极目望去,
直到它消失在丛林深处。
但我却选了另外一条路,
它荒草萋萋,十分幽寂,
显得更诱人、更美丽,
虽然在这两条小路上,
都很少留下旅人的足迹,
虽然那天清晨落叶满地,
两条路都未经脚印污染。
呵,留下一条路等改日再见!
但我知道路径延绵无尽头,
恐怕我难以思量再回返。
也许多少年后在某个地方,
我将轻声叹息把往事回顾,
一片树林里分出两条路,
而我选了人迹更少的一条,
从此决定了我一生的道路。